王磊/摄

“无可奈何花落去，似曾相识燕归来”。燕子有着惊人的记忆力，无论迁徙多远，哪怕隔着千山万水，它们也能够凭借自己特殊的才能返回故乡。燕子的来去像春来秋去一样遵循着自然的法则，作为候鸟，它与人们接触最亲密、最融洽，也是相处时间较长的。燕子大方地和人住在一起，把家安在屋内的脊檩上，衔泥垒窝，生儿育女，随便出入。

“片片仙云来渡水，双双燕子共衔泥”。燕子三三两两往返穿梭于沟渠、河流的岸边，衔起细细黏黏的泥土。它们将衔在嘴里的泥巴吐出来，摆放工整有序，就这样垒垒停停、停停垒垒，一天天、一口口，慢慢地，一个温馨的家就竣工了。燕子还会为新家装修一番，里面铺上柔软的羽毛或干草。可见，搭建一个坚固的窝巢从动工到竣工要付出多么艰辛的劳动。大功告成后，不时有同伴来参观，呢喃细语说个不停，仿佛亲朋好友在为其新居燎锅底。

燕子们便开始在这个小巢里生儿育女，繁衍下一代，当然也是为自己营造一个温馨的家。当雏燕饿了“嗷嗷”待食时，煞是好看，都张着黄黄的小嘴，等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喂食。给雏燕喂食很有特色，大燕子不是蹲坐在巢沿，而是扑棱着翅膀，欲飞又止的样子，宛如直升机一样悬浮在巢前将食物喂入儿女口中。做了父母的燕子，责无旁贷肩负起养育后代的使命，勤劳而充满母性的温柔，让人感动。孕育之后是养育，养育的同时又孕育。燕子和人一样，为莫名的、承诺的、未曾承诺的践约，终生履行、付出，在地老天荒中走向生命的尽头。

村庄里没有人奇怪燕子的到来，昔日王谢家的燕子如今已经随便进入寻常百姓家了，它爱进哪家进哪家，随便进出每一家院门，似乎并没有征得主人的同意便开始安营扎寨了。这在秦韬玉的《燕子》诗中得到具体体现：“不知大厦许栖无，频已衔泥到座隅。曾与佳人并头语，几回抛却绣工夫。”对于燕子来说，这是无比的礼遇与荣耀，因为在鸟类当中也只有它那么自由，无拘无束。关于燕子的诗歌很多，如唐代诗人杜甫的《归燕》：“不独避霜雪，其如俦侣稀。四时无失序，八月自知归。春色岂相访，众雏还识机。故巢傥未毁，会傍主人飞。”

燕子与人同出入一道门，尽管如此，两者还是相安无事，相互体贴，相互信赖，人们很少去伤害它们，并且尽可能提供方便。有一年，从窝里忽然掉下一只羽翼未丰的小燕子，差点落入猫口，样子甚是可怜。父亲将它小心地放进一只纸盒里，在我的帮助下借着梯子又把它送回窝里去。那对老燕子吓得飞出去，又绕回来，边哀鸣边不停地张望，待父亲移开梯子后才仿佛明白过来，飞到窝里去，与失而复得的孩子叽叽喳喳叫着，仿佛是在安慰孩子，全家团聚了显然都很高兴。之所以和谐相处，我认为，首先是人们有一颗宽容的心，其次是它不与人们争食，而且还能帮助人们消灭害虫，是益鸟。

燕子还是义务气象员，人们常说燕子低飞要下雨。还有儿歌“小燕子，穿花衣，年年春天来这里”。燕子回归，给人们送来春的资讯。表面上看，燕子去南方过冬是为了躲避寒冷，其实是为了养家糊口，因为北方的冬季没有可供燕子捕捉的虫子，所以燕子不得不每年都要来一次南北大迁徙。

在中国古代，燕子被视为吉祥之物。《诗经·商颂·玄鸟》云：“天命玄鸟，降而生商，宅殷土芒芒。”意思是说商族是由玄鸟坠卵而生。《楚辞·离骚》中也有注解：“玄鸟，燕也。”

南朝江总对自家梁上的小燕子爱如子女，细细勾画出小燕子的活泼之态：“二月春晖晖，双燕理毛衣……或在堂间戏，多从幕上飞……”南宋诗人陆游的著名《燕》诗：“初见梁间牖户新，衔泥已复哺雏频。只愁去远归来晚，不怕飞低打着人。”将小燕子喜爱家园、依恋巢穴和与主人亲密无间的关系描绘得淋漓尽致。

在中国画里，也不乏燕子的身影。由此可见，人们对燕子的情有独钟。燕子寓意着美好、温暖、和谐与自由。它是上苍给予人类的美丽馈赠，所以，燕子长久地存在于人类的文化记忆中。人们是打心底里热爱燕子，也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，很多女孩子都叫燕子，燕子的身上有着人们最美好的精神寄托。

“燕子来时新社，梨花落后清明”。燕子是春的音符，是春的精灵，也是春的使者，更是人们的朋友。

西安晚报> 2019年03月16日 > 版次： 悦读周刊